“没有了,没有了。凡值得凭吊的美好记忆都没有了。我问自己,既知消失何必来寻呢?这就是矛盾,矛盾于心成乡愁,去了旧事,添了新愁。乡愁是留不住的回声,是捕捉不到的美丽。”
——梁衡
福清斗垣,外婆家,福州南边的小渔村。两个小时的车程,父辈的乡愁化作了乡恋。对于家乡的眷恋,不仅源于亲人的牵挂,还源于记忆中长辈一碗汤羹的味道。小渔村的面貌日新月异,仿佛一切旧的事物都不值得留恋。乡音不改,小渔村却越发得陌生。希望有这么一个物件能够承载村民们共同的记忆,记录每一位村民的欢喜和悲伤,以及对家乡的深情。
村里的至高点矗立着一间寺院,相邻的天主教教堂消隐在山坳里,新建的基督教教堂向海而生,一个小渔村浓缩了中国宗教信仰的现状。一切教导人们真善美的教义都是至真至善。“海乃百川,有容乃大”,这是向海而生建筑应有的气度。宗教建筑去符号化,以平和的姿态融入村民的生活。在这里不论教派,只谈信仰的真善美。
村中骨灰堂柱子装饰成科斯林柱式的模样,中国审美价值观大约从农村坍塌在地。这已然不是崇洋,而是对自我根源的否定。往下传承的不仅仅是物质内容,更需要传承的是具备根源性的价值观。建筑企图通过构建场所精神来表达自我根源的肯定。不从众、不随流,让根源性价值观这颗种子在村民心中扎根,它不是不具备生命力,而是在各种炫目刺激下显得“无力”。建筑所构建的场所精神能够唤起村民、访客的共鸣与思考。建筑内核是从设计者、建造者到使用者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的延伸,个人的自信乃至民族的自信都是来自对根源的肯定。
旧时的地域性大约受限于气候和物流影响下的构造和材料。在今日发达的资讯和物流的助力下,构造和材料趋于大同。用构造和材料来表达地域性可能流于表面,地域性的表达从直接的观感表达转为内敛的自然对话和精神标榜。自然对话一方面缘于海天一线气魄意象的转化,消除墙面与屋顶的界线;另一方面缘于对自然敬畏形成的“防御性”民居,建筑较实的体量遵从了当地民居的建造逻辑。精神标榜一方面缘于对大海的感恩之情,空间营造出如同母亲怀抱般光的海洋;另一方面缘于村民拼搏精神的触动,建筑呈现真实、积极的状态。
无所谓样式,无所谓技法。这是触动之情、感恩之情、敬畏之情、眷恋之情的实物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