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井古墟地处深圳市宝安区沙井街道,是深圳现存最大的混合型历史街区,占地面积约26万平方米。包括一条古老的河流——龙津河,一幢上千年历史的南宋建筑遗址——龙津石塔,以及几百栋老屋、十几处祠堂,若干古井、牌坊、废墟和遗迹等。今天,它又混杂了城中村、临时建筑与非正规移民社区,整体风貌呈现出极具特色的新旧杂陈和多元共生状态。
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沙井古墟的历史文化价值,探索一种基于新的设计理念和设计方法之上的城市更新与城市价值再生模型,趣城工作室(ARCity Office)受沙井街道办和华润置地集团委托,策划、设计了一组景观/建筑/室内设计微改造(含新建)项目。同时作为策展人,一并策展了“时光漂流-沙井古墟新生城市现场展”,在真实的街道&村落生活场景之中植入现场展览,同时组织村民和社区开展各种类型的公共活动,期望借助有创意的设计和展览,发现历史遗存的独特美学价值,创造全新的文化融合场景,激活已经趋于衰败的地方生活社区。沙井古墟新生计划和时光漂流城市现场展,从2019年9月初开始,到2019年12月底全部完成,整个策划、设计、策展和展览过程历时四个月。
沙井古墟新生
沙井古墟新生是一个包含了河流整治、景观设计、建筑和室内设计等项目在内的历史空间保护、激活、再生系列计划,其主体项目是对龙津河的一段(约70米)进行示范性的水体整治和景观改造。同时,在龙津河沿岸选择了有代表性的场域地点(如废墟、老屋、戏台等),采用“融合设计”方法,在保持场所特质的基础上,删繁就简、顺势营造,增加整个地区的在地空间吸引力。
沙井古墟新生,类似于一种“针灸疗法”,选择最关键的经脉、穴位,对其进行轻微干预,避免因为突兀的设计介入而造成地区社会结构和空间纹理的断裂。包含六个(组)改造和新建设计项目,分布于龙津河两侧:A、龙津河河岸景观;B、龙津水榭;C、戏台;D、废墟花园;E、山墙之家;F、老屋影像馆。
龙津河河岸景观——用低成本方法让被污染的古老河流重获新生
龙津河曾经通航,从沙井古墟穿过直接流向珠江,是古代市集、贸易、运输的重要通道。后来由于墟市的衰弱,河道被逐渐填塞、减窄、污染,变成一条宽度仅为2米左右的黑臭水体,并且被用铁栏杆围护起来,防止人掉入其中。项目采用低成本的雨污分流方法,把现有河道的纵剖面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是污水箱涵;上层是雨水通道(在没有雨水时,可以将附近污水处理厂处理过的中水注入其中)。
进一步,将河岸两侧的栏杆取消,把封闭的河流完全打开,交还给市民,并在河岸两侧设计了一组花池、座椅、小桥、步道等,使龙津河焕发出生机。于是河流得以重新回归日常生活,成为人们可以亲近、触摸、玩耍和游戏的场景。
龙津河一侧的道路完全挤压到河流边,“道路争抢河流”的现象非常严重。即使如此,道路仍然处于无序杂乱之中,汽车、摩托车、电瓶车、行人等混行在一起,交通效率并不高。对此,设计提出了一种平衡性解决方法:对道路线型重新设计,采用“道路裁剪”方法,把道路线型适当弯曲,将一些不必要的道路线宽减窄,还给河流水体和河岸景观,道路瓶颈处则适当加宽。
道路剪裁之后,“裁直剪曲”无形中增加了很多边角余料空间,可以用于景观绿化、观赏休憩。设计了一些悬挑花池、美人靠座椅、过河小桥,丰富沿岸景观。进一步,将岸边新增边角余料空间的标高降低之地面以下,从视觉上拓宽了河道宽度。
历史上,龙津河的宽度曾经达到5-10米,后来逐渐被填塞,道路和房屋占用了河道。为此,选择局部地点尝试适当增加水体宽度,“还路于河”,设计了亲水台阶,可以供人们在水边玩耍,体验河流的原始魅力。
龙津水榭——设计一个看得见风景的地点
如果把沙井古墟当成一个大型、开放的“历史场景美术馆”,为了实现步移景异的游览效果,就需要设计独特的游览路径和观看地点,让人们“不经意”地发现历史遗产之美。于是,设计一个看得见风景的地点,也许比设计观看景观本身更加重要。龙津水榭就是这样一个地点,它位于龙津河的一个桥边,横跨在河面上,可以在此观看河流的上下两个方向,也成为村民随意休息交往的微小场所。
戏台——用公共空间激活地方文化遗产
沙井古墟的历史文化遗产非常丰富,曾经是南宋归德盐场衙署所在地、200年前的深圳四大墟市之一,也是珠三角著名的蚝乡、粤剧之乡和螳螂拳武术之乡。但是由于整个地区的衰弱,这些传统文化也已经走向式微。建筑师希望通过一系列公共空间的恢复、改造和创造,激发当地文化遗产的复兴。其中,一个重要节点是戏台。戏台建筑原为上世纪八十年代所建,由于年久失修,逐渐成为一个“无用空间”(里面设置了微型消防站)。为了重新恢复戏台功能,设计师用很轻的方法对老建筑进行改造,从当地收集一些旧木材和青砖,用于室内装饰和地面铺装。于是一个具有历史质感的“融合场景”被创造出来,村民组织以及社区机构可以重新利用戏台从事文化活动。
废墟花园——顺势而为的空中廊桥系统
在戏台附近有一处建筑废墟,长期荒废变成了杂草丛生的空地,有居民在此种菜。建筑师利用废墟边的公共厕所屋顶,顺势设计了一个空中廊桥系统,包括大台阶、空中栈道、脚手架海报塔等,让人们可以走到二层标高,近距离观赏近在眼前的历史建筑群(包括两个祠堂、一个家塾、环绕周边的老建筑群)。同时,利用废墟一侧的小空地,将其改造成为室外广场,铺上木板,可以坐在此处休息,也可以从事小型交往、休闲、聚会、体育活动(比如在此练习螳螂拳)。
山墙之家——发现并塑造日常生活的戏剧性
龙津河水闸处的六角亭广场,是整个沙井古墟新生计划的核心区域之一,汇集了众多历史古迹,包括六角亭、古牌坊、归德盐场衙署遗址、围头古井、观音庙等等,这儿也是当地村民休闲、聚集的场所。建筑师选择了六角亭正对面的一栋老屋(一楼是麻将馆,二楼为居住)山墙立面进行改造,试图在已经非常丰富的历史场景中,塑造出新的戏剧化场所特质。山墙立面使用黑色穿孔铝板(孔径40毫米),脱离老屋原有山墙建造。
老屋影像馆——立方像素空间与旧建筑的融合
将“抽象网格空间”和“立方像素空间”同当代以及历史空间进行融合,是趣城工作室(ARCity Office)经常采用的设计理念和方法。本项目选择一栋空置老屋进行了实验,在老屋入口处增加了立方像素系统(黑色花纹钢板+透明白色亚克力),并且延伸进建筑内部。由于这个系统是具有可变性和容载性的,类似于一种“建筑基础设施”,因此可以将屏幕、投影、灯光等设备自由安装其中,从而实现在几乎完全不改变建筑原有状态的情况下,包容高密度的媒体信息功能。
时光漂流-沙井古墟新生城市现场展
展览导言
沙井古墟,可能是深圳最美的地点之一,因为时间在这儿凝固了,所有与时间相关的痕迹全都在此汇聚,构成了一座“时光美术馆”。这座“时光美术馆”中,展出的是:石塔、古井、废墟、祖屋、祠堂、残垣、窄巷、飞檐、牌坊、角亭、遗迹、断碑、村屋、河流、青苔、大树、昆虫、喧声、闹市、社戏、鸡鸣、犬吠、车笛……
时光,也许是这个时代最珍贵、最奢侈、最迷人、最魅惑的消费品,因为时光既是整个世界的共同剪影,也是每一个人身体所能感知的最小体验单元。时光漂流(Time Drift)是每一个瞬间正在发生的群体事件,也是每一个地点无法阻止的共同衰变。但是“新生”却是生命中最具有戏剧性的内在能量,所有人将被重新唤醒,进入到无法预知的未来场景,所有的城市和乡村景象也都会反复重演。
沙井古墟正在发生的事件,与历史相连,更与未来相关。一场突如其来的展览即将进入到无比平淡的日常之溪,如同一场暴雨激起了河流泛滥。信息,正在成为真正的河流,某种意义上,我们每个人今天都生活在信息河流之中,于是与信息相关的“城市现场展”就不仅仅是一个展览,而是一种城市场景创新实验。
沙井的时空异质性正在被重新塑造,或许会成为全球信息网络中的奇异吸引点。这有赖于一种称之为“城市策展”的全新策略,它把信息与场景、空间与内容、经济与社会、虚拟与现实、历史与未来、自然与人文完全融合在一起,创造出独特的时空融合价值。
用“城市策展”来重新定义“城市更新”,也许是本次展览的价值所在。我们选择了沙井,仅仅是因为,沙井也选择了我们。流逝的时光在这里重重叠印,龙津河故道犹存。时光漂流犹如一次探索之旅,将由“时间本人”来引导观者缓缓走入时空隧道,展现在面前的会是什么样的奇异景观?来吧,来看沙井古墟!时光的美和魅,取决于我们如何观看她!
策展人:张宇星、韩晶
参展人(按姓氏拼音排序)
冰逸、韩晶/邱嘉玥、黄伟凯、黄引、胡向前、林奥劼、李燎、李娜、刘庆元、林芮襄、吕晓正、沈少民、刘通、孙文浩、文皆俊杰、徐子薇、袁俊峰/大地创想、姚明峰、张利华、张烁、张增增
三大主题单元——老屋的光与影、拓印时间、正在凝固的痕迹
展览以光影、时间、痕迹为三条主线,伴随古老的龙津河徐徐展开。展区共划分三大主题单元——老屋的光与影、拓印时间、正在凝固的痕迹,将蚝、盐、海这些本地元素,与装置、影像、壁画、涂鸦、论坛、市集等艺术作品和公共活动融合起来,创造一种独特的城市现场展体验场景。
参展作品
公共活动
利用微改造完成的空间场地,粤剧表演、螳螂拳课堂、学术沙龙、乐队现场、古墟市集,互动工作坊、真人图书会,以及各种类型的村民自发活动在此陆续开展,激活了潜藏已久的本土文化基因。多种形态的文化活动因为空间和展览的媒介作用,在千年古墟中相互碰撞出火花,并进一步链接了个体之间的合作与互动。设计与艺术,让这种链接充满情感与温度,一个又一个纯粹而又创新的“本地性”被发现、创造出来。
时光漂流-沙井古墟新生城市现场展,既是设计也是展览,既是保护也是激活,既是景观也是观景,既是更新也是怀旧,既是日常也是戏剧……它融合了多种要素,试图将过去和未来、历史与当代、在地或遥远完整铸造在一起,形成具有充满时空张力的场景状态。作为一个新的空间价值模型实验,也许才刚刚开始,我们也期待沙井古墟因为这次实验行动,而开启一次缓慢却又深刻的时空演化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