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与海
古代中国的地理和政治均以大陆为中心,历史上沿海地带均属边缘地带。边缘地带由于与政权的远离而产生了较为放松的多元民间文化,加上水陆相交的地理环境带来了更多的自我和民间意识。及至近代,随着世界海洋文明的扩展,大陆的沿海地带逐渐成为古代中国与外来文化的接触 带,进一步丰富的近代沿海聚落的物态与非物态文化生态。
项目所在的汕尾市原属于海陆丰地区的中心沿海位置,拥有超过全省10%海岸线长,海域范围为陆地面积的3倍。语言上以属闽南语系的福佬话为主,早在新石器时代已有以鱼牧为生的部落聚居。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环境造就了该地区的山海同在的自然景观环境和安宁朴素的人文氛围。
城与乡
大陆在广阔的南中国海边缘历史上形成与海维生的不同族群的渔业聚落。渔业者以海维生,长时间在近海区域捕捞作业,自给自足,形成了别具特色的沿海渔村。少数村落在近代发展成为更大的聚居村镇,逐渐发展出规模化的商贸市镇,两者通过商贸交往逐步连结成为一系列沿海的村镇系统,并与海湾和大陆边缘的丘陵共同构成了一套独特的文化地理网络,建构了南粤东南沿海的农商乡镇机制。
在新一轮交通基础设施的带动下,由中心城市外溢的资本流向了这个隐含丰富旅游景观资源的原始地带,在成长城市和原始乡镇之间的空白地带开始了新城的营建。新城给当地带来了全新的高密度城市的异质元素,并迅速占领了原始村落和城市之间的空白,在地产生产的驱动下引发了沿海岸线新都市化进程。
海与像
我们沿着基地海岸线的沙滩一直西行,绕过海边小丘陵后到达了仍然从事海洋渔业的马宫镇,映入眼帘的是排列于渔港之中的各式渔船以及岸上热闹非凡的市集。镇里仍保留少量传统形式的民居,大部分居民已在宅基地网格上盖起自己的多层平房,而村落的在海产贸易和旅游的刺激下逐渐呈现城镇化倾向。
渔民们世代生活和作业于大陆和海洋的边缘,再渔获季节甚至需要长时间出海作业,面对茫茫大海和自然,人类个体突显渺小、脆弱,漂泊于海面的渔民亟需建立个体与家及大陆之间的心理和情感关联,寻求上天和神明的庇佑。妈祖文化便是如此背景下在中国东南沿海兴起并跟随着这个地区的人口传播至东南亚及世界各地。
在马宫镇正中心的地方是镇的文化广场,有着一个仿古式的前后贯通的礼堂,是当地节庆活动的仪式中心,与西方的地方礼拜堂有异曲同工之处。穿过礼堂到达后面庭院,此时头顶的平台上矗立着一尊硕大的妈祖塑像,面朝南海而望。远在在大海里航行劳作的渔民们每次回航时首先眺望到的必然是这尊屹立于水平延展的水岸市镇之上的优雅形象。
像与海
经过这番回溯和考察,我们重新回到金町湾的沙滩上,眼前是无序(对自然和地理状态而言)矗立的高层社区以及沙滩上嬉戏的游人。大海对于他们显然是另外一番风景和想象。当接受在这片新兴的主题城市的中轴线临海的终点上设计一个仪式之所的邀约时,我们试图以一种历史的平行视角去审视和创建这个新的“海之像“。
仪式空间面向大陆和新城的一端是一个高宽比接近1:10的水平空间,内置抽象化的山屏、庭院和厅堂,以水平展开的方式展现在新城的中轴之上,让身处巨大的直立城市体量之间的人们得以在此寻到一方心灵的安定之所。浅水池延边36米长的檐廊则是这个处所的绝佳景框和出演的舞台。空间面向广阔大海的一端却被戏剧性的压缩和拉伸,成为矗立于海洋潮汐边缘的一尊高塔!其尽端是一扇高宽比接近5:1的透明直立高窗,人们在此难以群聚,余下的仅是一种面向无边海洋的孤独。高窗之外超尺度的高耸檐廊向天空延伸,天与海最终成为仪式的终点,同时也是精神和想象朝向大海的再出发之处。
在外部,新的 “海之像”为速生的滨海之城塑造了一个精神和形象锚点,同时谋求在城市和乡土之间、大陆与广阔海洋之间重建某种历史和时空的连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