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界著名的“色彩大师”威尔·阿尔索普(Will Alsop)于2018年5月12日因突发疾病逝世。以多彩和非传统的设计著称的英国建筑师阿尔索普,其建筑设计的灵感许多时候来自于绘画。以下的访谈由萨南姆·萨满尼亚(Sanam Samanian)和艾利克斯·博兹科威克(Alex Bozikovic)主导的与国际知名建筑师的对话系列中的第一章节,最初发布于2013年。
此次为纪念阿尔索普为我们带来过的精彩作品,我们将在访谈中重温他的‘反传统’的设计哲学——为什么他对建筑的细节感到厌倦?为什么我们不应该将建筑视为“职业”?为什么我们应该将建筑视为让你的人生更加快乐的方式?
我们来了解一下最新的项目吧。
我经常同时进行几个项目,最新完成的项目是在曼彻斯特的一个公寓大楼。现在建筑已经处于即将完工的阶段之中。但是,就像你知道的那样,这并不代表建筑设计的完成。从地面上建起的建筑是来自于脑海中的和纸张上的思路。我现在正在为建筑设计一些家具。
有时我会想,我究竟想干什么。我现在正在设计在中东地区的一个“绿色城市”[位于阿布扎比的马斯达尔城区 (Masdar City) ]。我个人十分喜欢这片区域,因为在这里没有明确的文化限制。这也让我有着与之前不一样的工作思路。
怎么说?
比如,如果你在设计多伦多的住宅发展项目的话,无论好坏在这里设计上都有着许多规定,但在世上其他地方就没有这么多限制。
您是说法律上的限制?
对,没错,法律上的规定是有一定的限制,但更多的是市场趋势上的因素。由市场主导的建筑是不会成为有着最高价值的建筑的。
您在澳洲教书,那在这里您有什么希望您的学生从学习带到实践中的呢?
我希望他们可以设定属于自己的界限,并且可以说服我他们的项目是值得花时间打磨的。我一般会至少教12个学生,让他们站在一个房间里,向其他学生解释他们的设计意图,并向他们提出自己困惑和问题。我经常会鼓励他们做自己,我也觉得这是我身为教育者的职责。我当然也可以教他们如何像我一样,但我对此并无兴趣,而且他们也不需要对“成为我”感兴趣。我希望他们为自己而思考。
那在您的事务所中是如何开始一个项目的呢?
这个是不确定的。设计没有明确的方法论,或者任何形式。另一方面,在这个过程我们会形成一些列习惯。我经常用绘画的方式来锻炼我的思维模式。当你回顾这些画作的时候,他们会变得越来越抽象。那你可能会问:这些和建筑设计有什么关系呢?说实话,关系很大。画作中,有颜色,有几何,有形态。在我等待这些画作干的时候,我就会想这些画作上的元素是什么,我该如何在一些特定的项目上利用这些元素。
那么您想从这些画作中探索什么呢?
有些时候我会想从中得到逻辑,一个真诚的解释。画作有时候是一种对于项目思路的记录形式,比如在我现在进行的位于格拉斯哥的新校区,就是利用绘画来记录我对项目的思考。
您设计的一座建筑已经成为了多伦多的地标:安大略艺术设计大学夏普设计中心(The Sharp Centre for Design at OCAD University)。这栋建筑非常新鲜有趣。
我很高兴人们对这栋建筑有着积极的回应。很少有人说他们喜欢它。而且那些不喜欢这栋建筑的人是真的很讨厌它,我认为这很好。
几乎没有人能对此漠不关心。但我认为它以各种方式尽到了作为建筑的职责:特别是这栋建筑物的室内很受学生的欢迎。它包含一个很简单的想法,那就是灵活性。那里有太多的隔墙,但你可以把任何位置墙全部取出来。所以人们必须接受这个策略是在特定的时间点反映他们的价值观,而这个策略可能会在十到十五年内改变。我不会亲自造这么多隔墙,但那也不是我的决定。
我确实认为这栋建筑有两个主要的主题。一个主题是容纳整天工作的学生。我们在街道的高处或相对高处为他们提供了一个视野。当他们在他们的电脑上工作时,能让他们的视线望向远处是一件好事。这栋建筑提供了这样做的机会。这就是为什么我设计了很深的窗帮。你可以在上面坐着或者躺下来睡觉。
在查尔斯•雷尼•麦金托什 (Charles Rennie Mackintosh) 设计的格拉斯哥艺术学院(the Glasgow School of Art),他设计了比正常的还宽得多的楼梯,而这是人们真正需要的; 他设计的时候在思考着用户。所有这类社交谈话和会面是艺术和教育的全部内容。
我认为我们在工作场所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特别是大学和艺术学校:我们假设每个人无时不刻都在工作。其实在白天有些时候人们不工作,我们做设计的时候应该考虑到这一点。
同样重要的是,建筑物不会太珍贵以至于人们不能在里面工作。应该做到就算学生倒了一整桶油漆也不会破坏原来的建筑设计。我花了很多时间不仅与学生交谈,还与周围居住的人交流。他们对这栋建筑的设计特别关注。我只是听取了他们的意见。
您对多伦多的建筑和城市化有什么想法?
多伦多对我来说非常有趣。我在2000年之前没有去过多伦多。尽管我通过完全新鲜的视角来看待它,我认为2000年的时候,多伦多的城市环境还有点差。但是现在我对多伦多很了解,并且那里有很多我喜欢的东西。
在我定期去这座城市的几年中,这座城市也在变化。我认为人们对建筑产生的真正的兴奋已经改变了城市的本质。它在经济和社会方面对城市有所帮助,并且本身也很有趣。我认为或者我希望安大略艺术设计大学夏普设计中心和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能够为此做出贡献。你喜不喜欢它都没关系 - 它只是需要带着某种意图地存在在那里。
我认为布鲁斯·卡瓦巴拉(Bruce Kuwabara)和 KPMB在多伦多设计了一些不错的建筑。
那安大略艺术画廊(the AGO)呢?
哦,是的,怎么会忘了它呢?它相当棒,实际上是一栋很好的房子。噢,盖里那小子(原文:Frankie Boy),我认为他的确在设计的时候花了点心思。我认为我们和他的项目都对公园环境有很大的帮助。
这两座建筑之间确实会有对话:如果你在AGO (安大略艺术画廊),你可以看到OCAD (安大略艺术设计大学夏普设计中心);如果你在OCAD,你可以看到AGO。
的确是这样的,并且应该有更多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知道,我花时间来幻想建筑。(我认为即使没有委托建筑师也会思考这点很重要。) 我前段时间花了两三周来思考多伦多的登打士广场(Dundas Square)怎么才能变得更好。我在想,要是给多伦多一个滨水区那该有多好。这个机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被浪费了。现在有一些没名气的城市顾问,他们对这个城市的影响不大,这也是为什么多伦多现在环境比过去好的另一个原因。
您最喜欢的工作的什么?
工作使我一直快乐。当然,有时我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我认为项目的开始阶段非常有趣,因为一直在画画,并且是一个发现项目想要成为什么样的过程。然后进入建造阶段。重要的细节不是很有趣;老实说,有很多无聊的事情。而且我尽量不去建筑现场,真的。
这很少见啊。
我试过。去解决现场遇到的问题或者受到的威胁。但总的来说这不是单一工作;有待在现场的男女员工。我喜欢坐着观察发生了什么。
这就像绘画一样:如果你计划要画什么,那将是一幅糟糕的画。如果你不计划要做什么的话,那就有可能成为一幅伟大的画。它可能依然是一幅糟糕的画。但你是做决定的人。建筑和城市化同理。如果你知道你将要做什么,那将是糟糕的,因为你没有抓住全部的机会。
最初是什么让您对建筑感兴趣的
我的隔壁邻居的房子。
是在伦敦吗?
不,是在北安普敦(Northampton)。它实际上是英国第一个现代化的房子。它不是很特别,但它就在附近。它是彼得•贝伦斯(Peter Behrens)在1926年建造的。当时据我所知,它不像那一带的任何一所房子。我做了早期的判断,然后对它产生兴趣。
我喜欢住在那里的那位女士。她会问我妹妹和我想吃冰淇淋吗。室内,有一件她最初委托查尔斯•雷尼•麦金托什(Charles Rennie Mackintosh)设计的家具。房子的外面有很大的空间,充足的光线,还有很棒的椅子,桌子和伟大的艺术品。我想这可能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只知道我一直想成为一名建筑师。
有哪些建筑项目是您希望做的?
我想设计一家综合医院。我认为它们是最糟糕的建筑。绝大多数都很可怕,对那些在脆弱的病人来说不是很好。我们可以做得更好;所以我想做其中一个。
但我必须承认,要说出一栋我希望设计的建筑,(你是我第一个承认的):我有点嫉妒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的西雅图图书馆(the Seattle Library)。我没有亲眼见过它,但从出版物上的照片来看,它是一座宏伟的建筑。该死,我真希望那是我设计的!
您希望您留下的遗产是什么?
我希望人们喜欢我所创造的东西。我不确定我是否想要保护我的建筑。它们有特定的生命,我想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就结束了。然后它们就变成了记忆。在我的时间结束之前,我希望我能改变建筑,让它变得更加开放和愉快。我想原理现在我们把建筑定义为“职业”。“建筑是艺术!”
您能和市民及公众分享一下关于建筑的经验,尤其是您自己的建筑?您希望您为他们做了什么?
给予更快乐,我在设计多伦多的地铁站项目尤其感受到这点。
人们应该会在那里待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进了地铁,乘上列车,然后就上路了。有时火车晚点五到十分钟,而这应该变成一段美妙的经历。这就是我们所做的。事情就这么简单:改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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