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最初名为“Why Architects Need to Get Dirty to Save the World.”,刊载于Metropolis Magazine。
在 Lydia Kallipoliti 的书《The Architecture of Closed Worlds: Or, What Is the Power of Shit? 》中介绍道:在密闭容器中进行的实验中,生物圈2号是最有名的。这是一个在亚利桑那州沙漠中的钢铁玻璃结构建筑,它代表着在地球上重新创造一个生态系统的希望和骄傲。这个项目是由一个对戏剧有兴趣的团体组织发起的,并被史蒂夫•班农(Steve Bannon,没错,就是他)灾难性的管理搞砸了。正因如此,它展示了Kallipoliti长达300页的著作《乌托邦》(utopia)向最终的失败低头的冒险事迹。
在2009年出版的《梦想生物圈:所有可能性的剧场》(Dreaming the Biosphere: The Theater of All Possibilities)一书中,作者Rebecca Reider引用了生物圈2号的一位作者的话说:“当你创造了一个新世界,你就会面临世界上所有的问题。” Kallipoliti的文集通过37个工程环境或“生活原型”(living prototype)追踪了类似的情况,每一种环境都经过了仔细的校准,使自己与宇宙中自然的生态系统——地球——隔离开来。Kallipoliti和她在雪城大学(Syracuse University)与伦斯勒理工学院(Rensselaer Polytechnic Institute)的学生研究团队首次记录并分析了2016年在纽约艺术与建筑商店(New York’s Storefront for Art and Architecture)举办的展览,在这里展出的几乎每一个“closed world”都反映了人类的恐惧和导致其发明的行星危机。
例如,克利夫兰(美国犹他州)的坎宁安疗养院(1928)是一个密闭的钢质球体,用于缓解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城市化进程加剧的问题。30年后,Alison和Peter Smithson在1956年创作的地堡似的“未来的建筑”(1956)驯服了核冬天的幽灵。欢迎新千年到来的是英格兰康沃尔郡Drimshaw建筑事务所的Eden Project(2000),它的形式类似于生物圈2号,暗示着第二个地球的存在,它巨大的穹顶温室之上是一个以前的粘土采石场。以门票的价格,游客可以探索一个全新的生态环境,而不会被曾经给伊甸园景观留下疤痕的破坏所影响。
Closed World 被分为三个主要部分,以Kallipoliti的略显混乱的介绍和间接的结论为结尾:前面提到的“生活原型”的集合;一个跟踪环境运动和由此产生的设计推测的图形时间线;还有“从未发生过的遭遇”(Encounters That Never Happened),这是展览计划的一部分。
当资料库系统规则、测地学穹顶和自给建筑被适当地编织在一起时,另一种尝试出现了,这是Buckminster Fuller 的作品。除了与John McHale共同开发的Geoscopes,Fuller的Dymaxion理论和协同学理论为本书的内向案例研究提供了逻辑模板。他无处不在的影响力在《从未发生的相遇》(Encounter That Never Happened)一书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在这本书中,理论家Mark Wigley代替Fuller,将滔滔不绝的幻想通过自己的身体传递出去。Bucky/Wigley在2016年2月在库柏联盟举行了一场演出(这与约60年前Fuller在同一间屋子里所做的演讲有些相似之处)。这种不安的精神为墙上的无线电波辩护,并抱怨从来没有人听过他的话:“所以,我被派到这里来给你们讲述这个故事,我能够占据那个来自新西兰[Wigley]的孩子的身体。”当然,你还是听不见,但是能看到“Closed World”真的很不错:就像照镜子一样。”
Kallipoliti 的文集中蕴含着一种至关重要的张力,这种张力涉及到镜像、倍增、向外或向内反射的区别。照镜子时,我们只会看到我们想看到的东西——人类的希望和恐惧,或者以自我为中心的短见——正如Bucky/Wigley的名言所暗示的那样,存在着自我放纵的风险。这里的很多项目代表了科学、工程和技术的壮举,而建筑只是起了一点作用。这些作品随后被置于建筑史中,主要是美学(可充气、空间架构、暴露的基础设施),或基于生态中心的应用(绿色建筑、可持续性、从摇篮到摇篮的论述)。但 Kallipoliti 坚持认为,我们应该更关注他们的封闭系统,以及他们显露出的“对未来居住的潜在焦虑”,“以及我们队依赖于生产周期提前的再生系统知之甚少。”
俄罗斯生物圈3号(1972)等项目证实了这一点,该项目将人类定义为封闭生态系统中代谢链的一部分。为了测试长期封闭生活的可行性,正如在太空中所需要的那样,“自生成机器”进行了充分的工作。然而,实验人员越来越独立于它的地面控制,微生物群落的转移威胁到内部生态的生物多样性。
处于中心阶段的反馈循环和身体过程为建造的发展提供了机会,即使这些代谢系统失败了。(生物圈2号的一系列失败,其氧气含量下降6%——很大可能是土壤代谢或建筑物的混凝土本身已经开始吸收氧气。)“如果循环再生的理念、可持续发展是一种乌托邦,那么我们可以说任何乌托邦的想法最终都与自身相悖,就像‘自身消化’这个词一样”,Kallipoliti写道。正如Manfredo Tafuri(1976)所言,在晚期资本主义时代没有乌托邦。然而,另一方面,正是这种在不可能的领域的投资,重新定义我们所建造的世界和我们的学科领域的现实,是建筑的自我重建。
因此这本书的副标题是:Or, What Is the Power of Shit?
在 Kallipoliti 的介绍中,涉及Bataille, Freud 和《京都议定书》所涵盖的二氧化碳排放数量的机动部分,她认为,我们应该把固体废物看作工具和炼金术,从副产品转变为资本。她以女权主义理论家Donna Haraway的一句话结束了自己的观点:“我是一个堆肥家,不是后现代主义者:我们都是堆肥家,不是后现代主义者。”
这句话是十分诱人的。但考虑到 Kallipoliti 对 Closed World 的兴趣,这多少有点脱离实际。这篇文章摘自2015年的“Anthropocene, Capitalocene, Plantationocene, Chthulucene: Making Kin,”一文。在这篇文章中,Haraway 提出我们当前的人类世。我们已经耗尽或者各种方式消耗殆尽了自然资源和土地资源。对于环保主义(如1970s Closed World中的生态房屋)或可持续性来说,为时已晚。我们的地球现在正处于一场毁灭性的连锁反应之中,这影响着所有的生命形式、地形、生态系统。
对此,Haraway 写道:“循环可能是一个累赘。”事实上,所有形成Closed World子主题的景象和代谢,最终都是一个累赘。虽然这本书持续地跟踪每个项目的失败,但仍然有一种感觉,即建筑分析或多或少与全球危机无关。如果我们呆在我们的理想世界里,垃圾就并不能拯救建筑。
为了回应人类世的后果,Haraway 提出了 Chthulucene——一个遵循我们自己的时代——的力量。顾名思义,这是一种从堆肥中生长出来的生物,其触须将亲缘连在一起。她在书中写道:“作为致命的生物,在Chthulucene生存和死亡的一种方式是,合力重建避难所,是部分的、健全的生物、文化、政治、技术的复原和重组成为可能,其中必须包含弥补不可避免的损失。”
按照这种观点,Closed Worlds 中最能说明问题的项目是那些没有密封到干净理想空间的项目——就像弗兰克·劳埃德·赖特在谈到所有优秀的建筑时所说的那样,这些项目是不真实的。根据Kallipoliti的说法,这座生态住宅(1972)是由建筑协会的学生、70年代初无政府主义街头农场集体(Street Farm collective)的成员Graham Caine设计的。这个房子是一个生态实验,一个“可居住的建筑实验”,可以回收和再利用所有的垃圾,但是邻居却将这个项目视为眼中钉。两年来,Caine和他的家人一直是这个房子消化系统的一部分。没有建筑师的持续关注,其生命系统将会消亡。
Kallipoliti 写道:“在生理上,住宅的健康与居住者的健康以一种相互关联的生物模式相互依存。正如Caine向我们展示的是,要想实现改变,就必须要参与到建造过程中去,并付诸行动。”在人类纪或资本新世时期,变脏可以被看作是抵制消费主义的行为,是反对国家控制的壁垒,或者只是对上流社会嗤之以鼻。但是在Chthulucene 之下,我们都不可避免地卷入了毁灭地球的过程之中。总之,我们陷入了困境。
翻译: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