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整个世界并不是你的责任,但是你也不能无视这项使命。”
——Tarfon拉比
在最近的一次飞行中,坐在我旁边的一位绅士发现我正在读一本关于建筑的书。 我鼓起了在剩下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的情况下进行不停歇对话的勇气,承认道我不仅阅读而且还设计建筑。 他的下一个问题用了一种像是富有的祖父的认真口吻,是建筑师是否正在“解决住房危机”。
“我们在努力,”我说道,“但是情况很复杂。”
如果我没有那么决意打算读完我的书,我可能会说,说建筑师在解决住房危机或是气候危机,或是不论什么能够在飞机降落的时候手机推送来的当下的危机,绝对是过度夸张。
一个物种的生存能力不仅取决于它对危机的关注程度,还取决于它能否开发出适应危机和生存下来的工具。近来,我们的文化似乎已经将表盘从“关注危机”转变为了“沉迷于危机”,这种转变威胁到了我们把耸人听闻和必要的行动号召分开的能力。但是,这种危机意识也增加了我们所有人的压力,或者至少是负责任的人的压力。人们必须不断核查我们是在世界大火燃烧时将头埋在沙子里,还是在做一些事情来帮助救火大军。
这个时候来了建筑师,带着他们的乌托邦理想主义,对解决问题的渴望,还有一丝艺术自卑情结来。
大多数建筑师深切关注着与建筑环境相关的问题,例如房屋,气候,健康,社交健康。而且有证据表明,这其中的许多问题已经达到了危机点,或者至少需要比平时更强有力的行动。但是我觉得,我们过度理想化了设计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能力。 到处泛滥着有关可以“解决”无家可归者的建筑类型的文章,有关设计“解决”气候危机的会议,以及称赞建筑师能够“解决”当下流行的孤独症的专业组织。 这些夸夸其谈其实是针对人们类固醇的市场营销,这样的营销策略引起了行业的广泛关注,以此增加点击量并减轻了我们对工作价值和必要性的疑虑。
诚然,我有时想要相信建筑在这些斗争中成为了不成比例的主要武器。但是,当面对与建筑相关的危机时,例如石棉困扰费城的一些学校,设计出色的教学楼的能力到底有什么用呢,到最后当地政客还不是要拨款进行建筑维修,然后学区决定如何分摊费用? 同样,建筑师可以设计密集的,以人为本的社区,直到当下所有的奶牛场都变成大卖场为止。但是如果分区条例禁止更密集的住房的话,惯常的单户住宅价格会继续吓退低收入和非传统的买家,这样的社区将无法容纳更多的人。
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很可能促使一些建筑师离开建筑行业,成为开发商,因为这是财务控制权所在的地方,或规划师,因为这是政策权所在的地方,或者是政客,好吧,实际上没有多少建筑师成为政客,但也许按说应该有。
开发商,规划师或是政客的优势可能与建筑师的不同,但是如果他们有解决这些危机的一键解决方案,那他们就是在瞒着我们。 比较明显的事实是,解决大问题需要有“生态系统性方案”,而困扰建筑环境的问题的“生态系统性方案”由规划,资金支持,设计,建造和居住组成。
不太明显的反而是那些建筑可能无法充分发挥其作用的情况。就像是我们忘记了在这过去的几个世纪,建筑物在环境生态系统中所扮演的角色一样,尤其是在气候危机中的角色,我们同样忽视了研究和准确传达建筑师如何在这个生态系统中发挥更有效的作用。
以下由一系列不完全也不权威的建议:
扩展对于问题的定义:设计最有力的成果是一个找到解决方案的系统性过程。这个过程从对问题进行定义开始,对于问题的定义越清楚,就越能有效地解决它。一个典型建筑项目的投入需要考虑以下因素:微型气候,日照模式,土壤成分,地形,项目向外的视野以及朝项目看的视野,交通模式,本地建筑系统,周边环境的特征和资源,以及许多其他条件。建筑师在整个设计过程中会分析,确定优先级并整合所有这些因素。 这是考虑一下如果将我们的投入扩大到包括有关这些较大危机的更直接的问题,此时则需要在定义问题的时候优先考虑这些问题。
尽早提议:作为建筑师,我们可能不会为方案提供最初的推动力(例如,选址的建议或预算),但我们同时进行整体思考和针对具体情况的思考的能力可以更好地引导发展势头:我们从一开始就了解细节如何影响全局。 因此我们可以更有效地使用选址和预算。 或者,在某些情况下,当我们怀疑该项目在这个气候变化时代面临更多的挑战时,可以建议不要在该选址进行建设。
提供更多视角:例如具有不同生活体验的观点, 没有“救世主”的观点, 愿意挑战常规的观点,敢于保持乐观的观点。
了解动机: 即使建筑师不是最终的决策者,我们通常还是决策影响者和值得信赖的顾问。 我们可以通过了解决策者的动机,然后创造性地将这些动机与旨在解决更大问题的目标联系起来,从而促进更好的决策。
举个例子:沿着公寓楼主流通路径的那些各种规模的,光线充足的集会空间可促进即兴的互动,这可以为减少居民的孤独感和寂寞感这一目标提供总体框架。 这样的空间设计还可以降低公寓楼的空置率,这可能是客户的目标。
因地制宜: 在制定主动出击的计划时,完全依靠对危机的一概而论型观点最少也是无济于事的,而在最坏的情况下甚至是有害的。其影响和严重性归咎于高度的当地特殊性。 建筑师已经基于这种特殊性在工作了:我们在真实场所设计的每座建筑物都具有独特并且能代表特定地区的特征。 特别是在减轻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的时候,需要了解当地情况和当地资源。
因地制宜还意味着需要花时间来了解当地人的需求,恐惧和愿望。 建筑师有用的技能可以协助进行长期的对外拓展工作,比为期一天的活动或晚上的开放参观更为深入。建筑师可以倾听,调研和响应当地住民,同时与社区领导者建立信任。
利用工具包:通过更全面地了解我们能够控制的工具,我们可以更有效地使用它们并扩展它们的极限。我们几乎不会把地区划分和建筑法规和创造力联系在一起,但是,如果我们更深入地了解它们,我们可能比如说,可以找到在特定地段上容纳更多的住房地方案,从而降低单位成本并为更多的人提供住房。
不要小看可视化的力量:建筑师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对未来的探索上:我们一旦完成建造以后,这个空间会是什么样?工程师,统计学家和经济学家也许可以为解决方案提供定量分析,但建筑师可以提供定性的叠加。 这些有说服力的,关于未来景观的视觉故事蕴藏着力量。 它们可以激发希望,这对于克服我们在迈向更好的未来时所面临的障碍和冷漠可绝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工具。
不要低估言语的力量:《建筑师》杂志主编Ned Cramer在2017年撰写了一篇题为《建筑作为解毒剂》的社论。 他认为,如果我们更加关注建筑物在功能上的变革性力量,尤其是它如何与资源消耗作斗争,那么我们的学科则会更令人感觉与人们息息相关。 但是,叙事也有着作用:
“同样重要的是,建筑行业需要围绕着未来可能性创造出可以广为流传的叙事线。 [设计师]应该向世界展示建筑可以实现什么...我们必须游说,进行市场推广和劝导人们。 我们必须充满激情和说服力地宣传智能与高效的住房。 这样做可以将我们指向通往更美好的未来的道路。”
确实,我们如何叙述我们的职业是至关重要的。 而非建筑师,例如我的飞机邻座,可能经常想知道为什么生态系统的“设计”部分很重要。在花时间告诉他们时,诚实地,用非市场营销的方法叙述,我们可以澄清并挑战我们自己的理解,阐明了我们需要倡导的有希望的未来,并对抗似乎难以解决的危机所带来的瘫痪。
对抗紧急状况的主导地位: 建筑环境是灾害景观的一部分,总管这些灾难,我们很难不去问为什么需要关心建筑物与地形的关系,更不用说壁板应该用什么材料了。 然而,在我们急于解决这些危机的过程中,我们不能忘记初衷:建筑物运转良好,不会泄漏,为我们共同的文化和社会遗产做出不论多微妙的贡献。 果冻可以迅速缓解饥饿感,但持续这样的饮食在长期并不能维持健康; 制作均衡饮食所需的时间稍长一些,但可以满足更长的时间,对身体也有好处。
我们能从过去找到许多宏大与壮观的解决危机的方案。尽管它排除了几个仍被边缘化的群体,比如说“工程进度管理会”。如今,该计划的许多实体场所仍然受到人们的喜爱,其建筑物在大萧条时期也提供了就业机会和意义。
为细节留出时间: 我们必须找时间去专注细节,不是为了琐碎或自负的目的,而是因为细节在很大程度上由我们控制,而且它们的影响会迅速显现出来。 例如,建筑师负责指定建筑材料,如果我们知道哪种材料在减少碳排放或提高室内健康空气质量方面最有效,那么当财务资源匮乏时,我们可以集中考虑这些最大的影响。
超过计算机屏幕背后设计师的角色:我们可以塑造场所,而这些场所可以影响真人和真实却极为脆弱的环境。因此在设计时,我们最好带有谦逊和同理心,记住,在我们是坐在计算机屏幕和绘图板后面的专业人员之前,我们首先是人类。 我们应该持续地在即将进行的任何项目之外进行思考:考虑在项目团队中建立的关系,以具有专业资格的拥护者身份讲述危机,并提高围绕这些危机的论述的水平。
写这些想法要比制定它们容易得多。而且坦白地讲,即使我们建筑师在上述所有方面都发挥了作用,我们也绝不会就这样只靠设计解决危机。
解决方案需要对我们所在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态系统进行系统性的改变,而这些改变只能通过教育,倡导,组织和政治行动来实现。我们需要承认这一点,这不仅使我们不会无视自己作为公民承担责任的紧迫性,而且还因为建筑师具有一定的专业知识,可以帮助组织,教育和激励其他公民进行这种改变。
在我们朝着这些更大的变化努力的同时,我们可以在建筑行业内做些事情来改善我们当前的社会灾难。 设计具有力量,但这个力量得带星号:设计的能力与其所在的生态系统密切相关。 当我们想起我们在这个生态系统中的位置时,还是会感到一丝安慰的,因为我们并不孤单。 但是,当我们自己的主观能动性的局限性和我们良知在打架时,就让它成为摆脱自满而转向更有效的行动和解决方案的动力吧。
翻译: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