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建筑博物馆馆长安德烈亚斯·鲁比(Andreas Ruby)在一篇分为3小节的文章中分享了他对克里斯托和珍妮-克劳德“(Christo and Jeanne-Calude) “包裹凯旋门”装置的看法。这一凯旋门装置将一座颂扬战争的纪念碑变成了非殖民化的纪念碑。临时装置于2021年9月18日向公众开放,将于2021年10月3日起拆除。
今天,克里斯托和珍妮-克劳德的凯旋门包装将开始消失,但我认为凯旋门对我来说将再也不一样了。在这个暂时的转变中发生了一些我不能忽视的事情。将拱门的环绕包裹让我明白为什么我总是很难发现这个纪念碑很漂亮。正是他们的艺术隐瞒突出了自己庆祝军事胜利的傲慢姿态。当它的设计被一种谦卑的疏远效应隐藏时,这座纪念碑开始让人感到空洞,并完全改变了它的意义。我觉得我站在一堵史诗的耻辱墙前,对西方统治世界因其残酷的殖民化和强行开采资源,而给千百万人民带来难以言状的痛苦和苦难的政治斗争过程感到羞耻。即使凯旋门的直接目的是颂扬法国军队在1805年奥斯特利茨战役中战胜奥地利和俄罗斯军队联盟,这座纪念碑远远不止体现这些。它背后代表着拿破仑征服世界的政治使命,并延伸至整个帝国主义的概念。1830年,在凯旋门完工前六年,法国入侵并征服了阿尔及尔(Algiers)。这一军事侵略行为促成了第二个殖民帝国的诞生,该帝国将整个撒哈拉地区以及西非和中非大部分地区置于法国的政治统治之下。
凯旋门下方的地面上嵌着许多纪念牌,纪念法国历史上不同战争中法国士兵的一生。其中一个纪念碑纪念1952-1962年阿尔及利亚战争中的法国受害者,法国军队在这一战争中试图阻止阿尔及利亚独立(但最终以失败告终)。我爱法国,它的人民,语言,文化和风景,我在这里生活和学习,来这里比去任何其他国家更频繁。作为德国人,我痛苦地意识到一个国家要正确地面对历史是多么困难。由于在战争中夺去的每一条生命都是哀悼的理由,我不知道“包裹凯旋门” 是否也不足以哀悼在阿尔及利亚战争中,为了让他们国家摆脱法国殖民统治而牺牲的阿尔及利亚士兵和平民。牺牲者同时包括在1961年10月17日巴黎举行的3万名手无寸铁的阿尔及利亚人的示威游行中,法国警察在莫里斯·帕蓬(Maurice Papon),一名将1560名犹太人从法国驱逐到德国集中营并将他们的尸体扔进塞纳河的残忍军官的指挥下,杀害的200多名阿尔及利亚人民。当凯旋门上轻轻地包裹在它外围的分层银色布优雅地被风吹过时,它慢慢开始变成一个具有不同意义的纪念碑 - 一个不庆祝胜利,但哀悼损失的纪念碑。
对我而言,“包裹凯旋门”成为一座非殖民化的纪念碑,而这正是整个西方世界现在迫切需要以诚实和真正的承诺参与其中的主题。这是一个可以通过接受所犯的错误和伤害,以及向那些离开生命的人道歉和尊重来开始获得信誉的宝贵机会。对我来说, “包裹凯旋门”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好。我们需要的不是愤怒或复仇,而是温柔和共情,因为那些毫无意义的情绪, 只能重申我们需要克服的历史。上个周末我去参观了两次 “包裹凯旋门”, 每次都在那里呆了几个小时。我目睹了一个仅通过照片无法解释,只有亲身站在这个巨大结构下才能感知的内在影响。我对自己能够亲眼见证这个独特的项目感到十分感激。即使它现在在现实世界将会消失,但我希望它会留在我们的心中和记忆中,激励和赋予我们在非殖民化这一话题上与过去不同的行动力。因此,感谢克里斯托和珍妮-克劳德,给予世界一次真正令人难忘和正面意义上令人不安的经历。
译者:赖汶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