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的城市需要平等的声音”： NaomiHoogervorst 谈设计民主化

作者 Fabian Dejtiar | 译者 July Shao
于2022年七月, 22

我们中许多人都同意，设计仍然没有为每个人考虑。因此我们必须扪心自问，什么才是设计中真正的民主，这样才能确定一个更加公正的社会愿景。从建筑和城市化方面上看，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看待这种民主化，其中包括参与过程中的公民，以便为我们不断寻求的改善可居住性和可达性的问题找到答案。

Naomi Hoogervorst 目前是联合国人居署规划、金融与经济科的主管。她曾在代尔夫特理工大学主修建筑学、城市规划与建构科学，并在非政府组织和私营部门拥有超过 15 年的职业生涯。她主要从事有关可持续与包容性城市发展计划及其项目的管理工作，是如何实现设计民主化这一问题的专家。

设计真的有可能为每一个人服务吗？在面对这一挑战时，工作的过程是什么样的？什么才是未来城市设计和规划中的平等？这些都是我们在采访时对 Naomi Hoogervorst 提出的一些问题。

Fabian Dejtiar（下文简称 FD）：ArchDaily 每月话题都以文章、采访和辩论等形式对当前建筑学界、业界中最紧迫的问题做出深入的回应。6 月的主题为“设计的民主化”，那么，作为联合国人居署规划、金融与经济科的主管，你是否认为设计有可能为每个人服务？我们首先应该做出哪些改变？

Naomi Hoogervorst（下文简称 NH）：在我作为建筑师和城市规划师时，为民服务、与民共享的设计一直是我工作的主要动力。因此，我十分荣幸为联合国人居署工作。人居署致力于推动“在城市化世界中为所有人提供更好的生活质量”这一目标的实现。

作为建筑师和城市规划师，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来解决我们社会现在所面临的多重危机，无论是 Covid-19 新冠肺炎疫情对健康和社会经济的影响，还是气候危机或持续的不平等现象。联合国所有会员国在 2015 年通过的《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各项可持续发展目标，以及 2016 年通过的《新城市议程》（人居三），是承诺不让任何人掉队的变革行动的关键全球框架。承诺是真实存在的。在联合国人居署，我们发现，经过适当设计、规划和管理的城市化可以成为实现这些全球目标的有力工具。

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挑战是巨大的。我们不可能仅凭自己就做到这一点。但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尤其是我们合作的话。因此，首先要确保建立持久的伙伴关系。

接下来要做出的改变是什么？应当从 “一切照旧”转变为综合的、全面的、并且具有包容性的城市设计和发展方法。为了促进社会和空间的包容性，城市规划应该使城市变得紧凑（避免城市无序扩张）、一体化（避免城市空间隔离）和连通（避免拥堵）。换句话说，城市规划应确保高效的街道网络、足够的密度、混合的土地使用、社会组合和有限的土地利用专业化。通过这种方式，可以促进公平获得住房、城市服务、流动性和公共空间，以确保现有资源平衡分配以及经济增长。

为了创造出为每个人服务的设计，让市民参与城市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公众参与可以提高透明度，并同时解决社区的各种需求、问题和利益。规划政策往往忽略了一个事实，就是女性和男性使用城市空间的方式非常不同，同时对于城市规划政策应该如何满足他们的需求也有着截然不同的关注点。平等也意味着我们应当拥抱交叉性，关注社会中不同子群体，而不是基于传统的类别和性别划分。比如，女性可以是移民，她们也可以是年轻女孩或者老年人，有残疾，携带艾滋病毒，又或者是无家可归。当我们确保各种需求和利益得到满足时，在设计中引入多样性也可以提供一种认同感。

FD：我知道你们科室的目标是在全球、区域、国家和次国家层面上制定、测试和传播规范和业务工作，以支持包括城市设计和公共空间在内的所有规模上的城市和领土规划、城市金融以及地方经济发展。执行这些任务的工作过程是怎样的？你们面临的主要挑战是什么？

NH：人居署的综合性的参与式规划方法源于《城市与区域规划国际准则》，这是一套由人居署理事会在 2015 年批准的普遍适用的规划准则。这些准则的制定是为了改善从社区到城市层面以及其他更高层面的规划和管理。城市利益相关者正变得越来越多样化，并且可以在塑造住区的形式和功能方面发挥作用。

我们促进国家、地区和城市层面之间的纵向协调，以及在如规划、（数据）治理、法律和金融等不同部门的横向整合，涵盖住房、公共服务、气候、社会包容等主题。

在规划的每个阶段，从评估到实施，我们都设想了公民参与。在评估阶段，数据可以为决策提供依据，以保障地方民主和改善城市服务的提供。使用分类的定量数据将有助于分析和绘制当地人口，特别是那些可能处于弱势环境或不属于主流服务范围的人口。

规划的准备和发展是一个互动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可以与广泛的利益相关者进行接触和互动。通过社区论坛和社区规划倡议，市政府相关部门与居民合作，从而制定出更具包容性的规划。根据现有资源和当下的需求，城市规划的制定可以采取多种形式。至关重要的是，民间社会组织应参与制定此类总体空间愿景，并确定项目的优先次序，以确保制定的愿景能够响应社区的要求和愿望。参与不应该在规划实施阶段就停止或失去动力，而应该持续参与，以确保项目透明的和负责的实现。一个包括法律、制度和财政等方面的多维操作方法，对于包容性城市规划至关重要。

平等的城市需要平等的声音，而参与式规划是在不同群体之间架起对话桥梁的好方法。但仅靠这种方式是不够的。有必要通过重新思考服务的提供，将参与制度化，提高意识和加强能力，为政策调整创造激励机制，加强数据的可用性，改善治理体系和战略投资等一系列方法，来营造出变革性的环境，从而创造经济繁荣。

FD：那么，在你目前从事的主要项目中，哪些项目对促进设计民主化贡献最大？

NH：人居署正致力于大规模实现公平和可持续的未来，重点关注三大领域：（《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中）可持续发展目标的本土化、气候以及住房/空间包容性。

城市规划和设计的民主化是人居署工作的核心。作为《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中可持续发展目标 11 的一部分，人居署监测已设立以民主方式定期运作的、民间社会直接参与城市规划和管理架构的城市所占百分比。通过可持续发展目标城市全球倡议（SDG Cities Global Initiative），人居署与广泛的城市网络合作，来确保其计划、政策和项目投资与可持续发展目标相一致。例如，可持续发展目标项目评估工具有助于指导市政府和私营部门开发更具包容性、可持续的和有效的城市项目，最终为投资决策提供依据。

通过人居署的代表性项目 RISE UP：城市贫民的弹性住区（Resilient Settlements for the Urban Poor），人居署利用大规模的投资在全球热点的脆弱地区建立城市适应性和气候复原力。该计划的目标是为全球 10 亿生活在非正式住区的人们建立起气候复原力。通过这些规划和设计方案，譬如公共空间的绿色和蓝色网络，我们促进了当地的气候适应行动。

我们开发了一系列解决空间不平等的规划工具。比如 “我们的城市规划”（OurCityPlans），为中小城市的地方政府和城市参与者提供实用工具，以实施和定制包容性的城市规划过程，并同时加强城市规划的民主结构。“她的城市”工具箱也提供了一系列工具，来确保公共空间设计和城市规划中的性别平等，帮助开发安全、包容且无障碍的公共空间。

FD：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如何看待未来城市设计和规划中的平等问题？

NH：到 2050 年，全球 68%的人口——即 67 亿人将生活在城市，其中大部分人口增长将发生在服务不完善和不发达的城市地区。在发展中国家，这一现象就会更加明显。世界各地的城市是经济增长、创新、社会活力和文化多样性的催化剂。然而，城市地区也呈现出极端富裕和贫困并存的局面，给包容性和平等问题带来了重大障碍。《2020 年世界社会报告》警告说：“我们共同未来的形态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些趋势是被用来鼓励更大的包容性，还是加剧分裂和差异。”

因此，我将未来城市规划中的平等视为我们共同的愿景! 促进城市平等的人越多，我们就越能创造出我们所需要的城市。我们将有机会在 6 月 26 日至 30 日在波兰举办的第11届世界城市论坛上线下见面。这个两年一度的论坛汇集了个人、社区、政府、专业人士和学者。他们将发挥领导作用，来制定解决方案上来应对城市面临的现代挑战。第11届世界城市论坛将重点讨论城市的未来和城市的危机应对。因此，我希望你也能加入论坛，在对话中发挥作用，为建设更具弹性、可持续和公正的城市贡献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