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Boston)建筑师布莱恩·希利( Brian Healy )在他的早期职业生涯中四处奔波,然后在新英格兰地区定居和从事建筑工作。他在佛罗里达州、加利福尼亚州和纽约都有工作室,最终在波士顿开设了自己的办公室。希利于 1978 年在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获得建筑学学士学位,并在耶鲁大学继续深造学习,在那里他遇到了诸如詹姆斯·斯特林( James Stirling )、文森特·斯卡里( Vincent Scully )、约翰·海杜克( John Hejduk )、阿尔多·罗西( Aldo Rossi )和西萨·佩里( Cesar Pelli )等有影响力的教授。
希利在 1981 年获得建筑学硕士学位,然后利用耶鲁大学、范艾伦学院(Van Allen Institute )和罗马美国学院(American Academy in Rome )的旅行奖学金,在世界各地旅行了一年,探索了爱尔兰、意大利、希腊、苏丹、埃及、印度、尼泊尔和泰国的古代遗址。在这次旅行之前,他曾在查尔斯·摩尔( Charles Moore )和西萨·佩里的办公室工作。旅行回国后,他在佛罗里达州设计并建造房屋,然后在纽约为理查德·迈耶(Richard Meier )工作。1985 年,他创办了布莱恩·希利建筑事务所。与此同时,他在北美 20 多所大学任教,包括耶鲁大学、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和宾夕法尼亚大学。希利在 2004 年担任波士顿建筑师协会主席,并在 2011 年至 2014 年期间担任 Perkins + Will 的设计总监。
这位建筑师的作品已被收录在新书《COMONPLACES: Working on an American Architecture》。他已经实现了许多住宅项目,包括美国各地的单户和多户建筑。著名的公共建筑包括位于罗德岛州(Rhode Island )的布朗大学(Brown University )的格兰特演奏厅;位于马萨诸塞州布鲁克林(Brookline, Massachusetts )的波士顿韩国教会的教育和社区中心;马萨诸塞大学洛厄尔(Lowell )分校的学生中心,以及马萨诸塞大学阿默斯特(Amherst )分校的体育设施。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我们讨论了建筑师的设计过程,他对设计概念的想法,如何引导客户达成共识、完成教学任务,以及跟进每一个项目的进展。
Brian Healy:我认为,对建筑行业的职业操守应该被约翰·海杜克等建筑师对我们的生活重新诗意般的诠释所取代。这两者并不相互排斥,但不知为何,后者似乎已经被抛弃。当然,有许多伟大的学校和一些实践分享了这种观点,但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市场力量似乎正在统治每一天。
当我决定成为一名建筑师时,并不是为了拯救世界。我简直想不出有什么比创造其他人生活环境更有效的东西。 建筑有可能为人们提供提升他们生活质量的机会。我一直关心我们职业的这一方面。
我所受的教育使我不仅仅能够将建筑学视为追求职业机会。它可以是一种了解我们如何生活的方式,一个人为什么在生活中做某些事情,以及它们如何影响他人的生活。教育应该是自由且有抱负的。我们应该成为公民领袖,而不仅仅是服务提供者。我发现,缺乏实用主义往往会暴露出其他探索与追求的可能性。如果一个人只关注建筑的业务,我们可能会错过建筑的潜力以及它的用途。
Vladimir Belogolovsky:我同意您的观点。同时,我认为缺乏实用主义所带来的可能性,会让许多客户感到紧张,请问您有什么看法 ?
BH:我认为我们的日常工作不应该仅仅是为了获得下一个项目或委托。对我来说,重要的是人们能从一个项目中获得他们想要的东西。如果我能够帮助他们得到,没有什么能让我更高兴。我不希望把我的观点强加给任何人。我关心人们如何在这些建筑中生活,并希望它们尽可能的开放与便利。
VB:我看到一段话,您把建筑描述为“创造诗意的空白与想象”。请问您能详细说明一下吗?
BH:不言而喻,我们所做的事情是复杂的,是难以设想和构建的。我很喜欢古老的道家思想,它指出“生活太丑陋,太暴力,我们需要一些精致的东西来治愈”。我认为建筑可以帮助解决这个问题。
VB:那么请问您可以告诉我,您当初为什么会进入建筑业么?
BH:我父亲出生在曼哈顿上城( Upper Manhattan )的哈莱姆区( Harlem ),他告诉我,我的曾祖父在曼哈顿中城的圣帕特里克大教堂(St. Patrick’s Cathedral )里进行进行制作彩色玻璃窗的工作。我仍记得我和曾祖父以及我的兄弟们一起去那里,当我的弟弟们都在建筑周围跑来跑去,试图找出他制作的窗户时,我所想到的是,难道真的专门有人制作窗户?这可能是我第一次想到,尽管这些建筑物可能很宏伟,但事实上,是由人的双手设计和建造的。那时我大约 10 岁,我的家人刚刚在宾夕法尼亚州巴克斯(Bucks )县的格林农场买了几亩地,在那里我们建了一个新家。那是一个新殖民风格的木结构建筑,外墙是石头,是我和六个兄弟一起成长的地方。
正是在那里,我学会了欣赏谷仓、附属建筑、农舍以及当地朴素的乡土建筑或构筑物,例如路边的广告牌以及农场摊位。这些经历增强了我学习建筑的决定。它也加强了一个信念,即建筑不仅存在于圣帕特里克教堂里的非凡世界,也存在于日常的平凡世界,这两者的边界逐渐模糊。我认为建筑不应该仅仅局限于在历史文献中发现的结构,平凡的东西也有可能成为建筑。
作为建筑师,我们只建造场所与建筑。我们并不总是生活在其中。当我设计一个家、一个实验室,或是一个教堂时,我会推测其他人——或某些群体——可能会如何占据它并与之建立联系。这就是我把建筑描述为创造诗意的空白的含义。我们可以建议如何在一个场地设计建筑物。最后,每一个建筑都需要对已经存在的东西进行适当的补充——不是作为一种衬托或恭维——而是表明这个地方可以如何发展与成长。
VB:1980 年代初,在耶鲁大学毕业后,您曾为一些当时正处于鼎盛时期的美国顶尖建筑师工作,包括当时刚刚获得普利兹克奖的理查德·迈尔,以及当时耶鲁大学的院长西萨·佩里。在此之前,您还在查尔斯·摩尔的工作室工作。请问您和他们一起工作的经历如何,您从他们那里学到了什么?
BH:查尔斯教授是我在耶鲁大学的第一位设计导师,他希望每个人都知道,建筑是可以很有趣的。这可能是讽刺的,甚至是愚蠢的。它可以在设计过程中得到享受,在使用过程中得到享受,并简单地使人们快乐。这是我从他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来到耶鲁大学,这对我来说是件新鲜事,因为许多其他教授都很拘谨。[笑]当然,建筑工作不是他生活中唯一的事情。他是一个超凡脱俗的人,他会在纽波特( Newport )的任何地方上课。如果人们不喜欢他的作品,他也无所谓。他非常平易近人,且乐于讨论。其他一些教授会说,“这不是建筑,这里没有什么可谈的”。然而,查尔斯教授不想定义或限制什么是“建筑”;他也不想让我们这样做。作为学生,他不希望我们对建筑是什么——或可能是什么——的完美定义感到压力。
事实上,我在耶鲁大学接受教育的精彩之处在于,我在那里遇到的所有伟大的教育家——斯特林、斯卡利、海杜克、佩利、库伯勒( Kubler )、米拉德(Millard )、珀维斯(Purves )、利弗西( Livesey )——没有人认为他们刚刚说的话就是讨论的结束。这是一个开始,每个人都可以至少做出一个新的结论,提出一个替代的建议。看起来重要的是进行公开的对话,把某个话题引向一个关键点。我一直试图推进这一点,但是很抱歉,客户或许多专家顾问并不总是对的。[笑]如果我不同意,我会这么说。
VB:有人说您把建筑和艺术融合在一起。请问您能谈谈您的设计过程么?您的典型灵感是什么,以及您最初的步骤是什么?
BH:我喜欢画画。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提出一个巧妙的想法,并使其具体化。我对制作插图或纪录片不感兴趣。但重要的是要承认,在耶鲁大学时,我们都在 A+A 艺术和建筑大楼工作——艺术工作室位于 4、5 楼,建筑工作室在 6、7 楼——街对面就是令人叹为观止的艺术画廊和艺术史系。我们会乘坐电梯,与画家、版画家和历史学家共享咖啡馆,气氛会显得很紧张。
艺术设计是一个持续的愿望,而建筑设计是非常困难的。它涉及到大多数人不适应的脆弱性。绘画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而且我经常画一些与我的项目或者是对建筑的具体想法完全无关的东西。然而,这些画不可避免地会成为建筑。我可能会画出一栋建筑如何坐落在风景中,或者融入城市或天空中。这些画常常像拼贴起来的建筑。但在一个项目上,工作总是以同样的方式开始的——通过与客户会面,研究场地可能允许的情况。然后我只需要在我的工作室里花一些时间来整理我的想法。
VB:请问您经常一个人整理想法么?
BH:是的,当然了。不过我自然也会与同事们分享我的想法,欢迎他们对于我想法的批评和挑战,分析并可能改进它们。这是一个合作过程中最好的部分。但是作为一个设计团队,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焦点——即一个明确的开始。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单独进行项目的开始阶段。这就是我启动每个项目的方式。项目刚开始时候我从不向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征求意见。我认为一个建筑师应该进行充分的头脑风暴,然后再询问其他人的想法,这就是我的感觉。当然,人们不一定赞同,但这就是我收集并整理想法的方式。
VB:那么请问您会称自己为设计作者吗?
BH:好吧,其实我对这个词感到有些不满意,因为我认为我们的行业太沉迷于作者的身份了,编辑这个词可能更合适。我不相信赖特所说的“把设计想法从‘袖子’里抖出来 。当然,他是一个伟大的建筑师。但我们的职业是协作性的,工作上有许多合作。所以,当然,是首席建筑师从众多路径中选择了一条路径。但是总有一个团队来碰撞想法,调整方向,并不断深入挖掘。一些客户或老师可能会说,“这是个好主意!现在,再给我两个想法。” 我不理解这个概念。如果这是一个伟大的想法,那么让我们更深入地挖掘,看看这个想法的效力是什么?为什么一开始就分心从各个方向提出想法?有些人认为这是限制性的,但我更愿意把它看成是专注。开始是关键,你必须在分析后决定你要走哪条路。
VB:另外,请问是由您来做这个决定么?请问您会带着两三个想法去找客户,并要求客户提供指导么?
BH:不!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当然,当我们在工作室进行设计时,我们会同时制定两到三个方案。很多时候,更多的是反复研究设计模型以及规划图纸。
VB:但要由您来决定向客户展示什么。
BH:当然!我们不可避免地达成了共识,但由我来做这个决定。
VB:许多建筑师希望客户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他们希望客户高兴,更重要的是——他们认为这样做负责任。
BH:这很荒唐。我甚至无法想象这样的情况......那么我只是一个服务提供者,或者一个售卖建筑的小贩?不要忘记,我们是作为有经验的专业人士被聘用的。
VB:没错。
BH:我认为我们的职业已经足够具有挑战性了。嗯,不,我不这么做。
VB:请问您认为您的工作进展如何?您是否有意识地考虑到从一个项目到另一个项目的特定进展?
BH:我对工作本身感到满意。而且我非常高兴在人们的聚焦点下工作。有趣的事情发生在阴影中。当然,我是同一个人。我一遍又一遍地问类似的问题——也可能是同一个问题——我从不确定。人们经常告诉我,这些年来我的工作始终如一。当然,这取决于谁告诉我这些,我认为这是一种批评或恭维。[笑]。
译者: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