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段时间,建筑模仿山丘,屋顶复刻森林,柱子效法树木。这是由于冰川融化和全球变暖的现实向全世界发出了警告,而建筑——总体上来说随之开始关注模拟自然的形态。然而,多数人都认为,这些类似人工“生态系统”的尝试,不过是打着“可持续发展”旗号的象征性装饰罢了。
不过随着气候变化阴谋论逐渐变成了不攻自破的谣言,相关构想又开始出现。这也让品牌商意识到,承认气候变化或许比否认或无视它更能创造商机。
从那以后,在建筑中考虑的环境问题(无论是否由市场驱动)发生了极大改变,远不只是对自然环境的简单模仿。生态资本主义(或绿色资本主义)正是沿着这条线索改变了我们的建造方式。总的来说,生态资本主义鼓励企业在技术的辅助下,以保护自然资源的方式开发自然资源。这一概念在 20 世纪 90 年代因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的推广而普及,其基础是自由市场经济体系,而自然资源则被视为资本。由于获得的利润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环境保护的成效,因此自然环境会被视作一种特殊的商品,它在被开发用于经济发展之后还需要重新恢复到原始状态。最终,这将形成双赢的循环经济模式。
有些人认为,自然资源是有限的,因此这种经济最后将无以为继。Heather Rogers 就此解释说,虽然自然资源开发以后会呈现出物以稀为贵的局面,但这正好可以促使企业探索不断提高资源转化效率,以少为多。绿色资本主义认为,减少资源消耗——包括能源、原材料和水,不仅可以保护地球,还可以增加利润,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因为但凡一家公司在投入品上花费越少,运营效率越高,利润也就越高。此外,当我们真的面临灾难时,那些已经转向环境友好发展模式的公司也能更轻易地击败仍处于粗放型发展模式的竞争对手。
基于生态资本主义的建筑已经借助相关环境策略成为现实,比如采用当地原材料,通常还会结合本土建造技术的传承和复兴。正如这篇文章所提到的那样,我们对自然资源的认识达到了一个新的层面,优先考虑自然资源的脆弱性,以及不可逆转的气候危机的紧迫性正成为共识。现在,类似秸秆、夯土和竹子等材料,已被广泛应用于各种规模的项目中。除了使用天然的乡土材料,还有一种建造策略是采用 cradle-to-cradle 概念。在这类建造实例中,一般会建立一个循环的生命周期,同时注重利用可回收或可再生材料,使建筑具有多种改造的可能性和更好的适应性,并由此减少建筑材料的碳含量。
建筑师还提出了仿生建筑的命题——这是一种技术驱动的设计方法,通过对自然原理的转译,代替单纯的形式模仿。这种方法一般要求建筑师对支配该自然现象的原理有更深刻的理解。翅羽丝会馆就是一个典型案例。它由机械臂编织的碳纤维制成,灵感来自于自然界中的建筑原理,确切地说,是 "飞甲虫翼壳的纤维结构,学名翅鞘"。
诚然,目前的一些建筑策略将技术创新与环境响应相结合,突破了过去纯粹的形态模拟,并以技术为媒介创造了空气新鲜、阳光充足、景观宜人的建成环境。从这个意义上讲,以环境可持续性和能源效率认证为评判标准的模式已经变得相当流行。但它们仍然饱受质疑,毕竟大家都知道,除了测量指标使其符合规范之外,还必须同时考虑建筑的建造过程和它们所处的社会经济环境。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希望了解建造的过程,材料的来源和加工的方法,应用于建筑的生态资本主义逐渐得到了认可。不仅如此,由于这种模式并没有挑战现行的政治和经济制度,即本质上毫无威胁性,因此很容易被政治和商业领袖所接受。换句话说,拯救地球并不需要以牺牲经济发展为代价。
然而,要使这种模式真正发挥作用,仍有许多挑战和争议需要解决。The Britishthink tank Common Wealth 研究主任 Adrienne Buller 在她最近出版的《一条鲸鱼的价值:论绿色资本主义的幻想》一书中指出,生态资本主义将气候变化视为“市场失灵”,并以应对“市场失灵”的方法解决相关问题,例如用市场消化与工业排放和环境破坏相关的成本。为此,有必要建立一种价格体系——比如碳价。这本书开篇还讨论了如何在考虑鲸鱼保护问题的同时,给鲸鱼赋予相应的货币价值。其中涉及的成本效益分析无需考虑内在的社会或精神价值,因为它们反而会干扰分析结果。
许多理论家声称生态资本主义只是资本主义新的糖衣炮弹,其所谓的实践更像是洗绿,而不是要实现真正的可持续发展。它们的口号也不过是为了继续开采自然资源而编造的借口。虽然生态资本主义设立了某些原则,但这种方式仍然没有明确提出对经济增长的限制,因此,它不可能可持续。
总之,不管效果如何,重要的是关注绿色建筑的卖点为何,以及什么才是真正关系到整个产业链和劳动市场的要素。虽然建造业的发展仍有待进步,但其中涌现出的重要举措,无论是采用高新科技,还是回归乡土营造,都逐渐显示,确实存在一些建筑范式把人与环境,而不是经济利益,摆在首位。
翻译: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