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疯狂的纽约》一书中，雷姆·库哈斯生动地讨论了市中心体育俱乐部，这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例子，展示了一个不起眼的建筑外观如何掩盖内部充满活力的多样化、自成体系的功能组合。在这座摩天大楼的统一外立面内，一个私人运动俱乐部提供了多种设施——拳击馆与生蚝酒吧相邻，游泳池下方则有室内高尔夫球场——这些设施虽然相互隔离，却极为便利。市中心体育俱乐部体现了当时纽约摩天大楼的活力，通过为特定人群提供选择性、内向聚焦的休闲和特权世界，展示了资本主义的刺激。这种“功能机器”独立于外部城市，作为一个孤立生态系统运作。然而，人们不禁要问：是否可以设计一个类似的公共空间模型，创造一个更加包容和生机勃勃的社区和邻里体验？这将激活建筑内部，而不仅仅是服务于特定的精英，并影响和改变周围的城市结构和形态。在香港有着与库哈斯书中的体育俱乐部类似的公共空间——这些公共资金建设的空间通过将多种功能整合到一个庞大的建筑体内，服务于社区。
这些建筑被设计为一体化中心，提供基本服务和体验，满足日常需求，促进地方商业，保持社区的活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市政服务大楼已不仅仅是实用的建筑；它们已成为社会活动和经济增长的焦点，位于其 20 分钟步行半径内。尽管地铁站是当代社区中作为交通枢纽的典型节点，但市政服务大楼是独特的建筑，成为社区参与和休闲的中心，推动了邻里间的互动和商业活动。
探索这些市政服务大楼的一些关键例子，可以深入了解它们的历史和演变，提供有关成功经验和潜在改进领域的教训。这些建筑在其双重功能上独特，既作为公共空间，又作为频繁被访问的准俱乐部。它们形成了一个“公共俱乐部”——对所有人开放，但社区和社交网络由常规用户塑造。与独占的私人俱乐部不同，它们模糊了会员资格和包容性的界限，促进了一种更有机、开放式的社区形式——一种服务于公共利益的建筑类型。
从构想到社区中心：香港的市政服务大楼（MSB）
香港的市政服务大楼（MSB）源于殖民时期。在 1960 年代，香港经历了动乱，最初是由劳工纠纷引发的，后来升级为反殖民抗议活动。作为回应，当时的总督 Sir Murray MacLehose 寻求通过加快为公共利益规划的城市发展项目来解决公众的不满。最初将游乐场与市场建筑相结合的计划得到了扩展，演变为一个更为宏大的概念：旨在满足城市居民广泛日常需求的多功能城市综合体。
负责创建这些城市综合体的城市委员会——后来更名为市政服务大楼——监督了第一个市政服务大楼的开发，该建筑位于香港仔，于 1983 年开放，由邓世昌和吴俊文建筑师设计，很快另一座由帕尔默和特纳设计的市政服务大楼又在九龙城开设。这些最初的市政服务大楼颇具规模，为整合多样化的公共功能设立了先例，包括湿货市场、熟食中心、图书馆、政府办公室和运动设施。从室内篮球场到舞蹈工作室和健身房的多样化功能体现了城市在密集城区支持社区福祉的努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市政服务大楼被建造。其中一座市政服务大楼位于上环，最初由政府部门建筑署建造。该建筑高达 13 层，提供典型的公共设施——湿货市场、图书馆、食品中心和运动设施——以及剧院、讲座室、练习空间和画廊。上环市政服务大楼及其他 40 座市政服务大楼的庞大规模和复杂性，使得一些人称它们为香港的“城市客厅机器。”这一广泛的类型引起了建筑组织如 AIA （香港）和 Docomomo 香港的关注，激发了对其在塑造以社区为中心的城市设计和公共建筑潜力的重新关注。它还成为学术研究的主题，香港大学的建筑学生正在研究如何重新构思市政服务大楼并进一步发展，使其更好地服务于公众，同时扩展建筑概念及其影响。
从奠基到未来：首个市政服务建筑（MSB）的持久影响力
香港仔市政服务大楼是香港的第一座市政服务大楼，为远离购物中心或单一用途运动中心的新城市综合体奠定了基础。其吸引力在于其有序的混乱，丰富多样的功能在一个充满活力、动态的环境中共存。从湿货市场到熟食中心，建筑的楼层挤满了细分的摊位——在单层湿货市场上通常超过 30 个摊位，在就餐区有超过 10 个食品摊位——每个摊位均由本地商贩经营。这种多样化的组合促进了小企业和地方商业的发展，同时增强了强烈的社区感。在香港仔市政服务大楼的案例中，设有一个宽敞的公共图书馆和维护良好的运动设施，进一步增强了建筑作为居民日常活动中心的角色。当地人常常在锻炼后与摊主聊天，或与健身伙伴快速就餐，营造了一种亲切和互动的氛围。
这一独特的活动组合以及这些建筑是公共资助的成果，给用户带来了在商业空间中罕见的主动权和归属感。在没有主导“所有者”拥有建筑的情况下，当地居民可以像拥有自己的空间一样自由地在其中穿行，促进了强烈的社区氛围。小型紧密的群体自然而然地形成，划定出他们的日常活动，同时尊重其他用户的多样性。这种草根式的归属感因缺乏超市或连锁零售商而进一步增强，这有助于推动当地小企业的发展。因此，香港仔市政服务大楼不仅充当着一个多功能中心的角色，它还保留了当地城市的结构，确保周边地区的经济和社会活力保持完整。
鸭脷洲市政服务大楼：市政局的最终愿景
鸭利洲市政服务大楼是城市委员会在解散之前开发的最后一座此类建筑，于 1999 年开放，距离其前身香港仔市政服务大楼仅 12 分钟步行。它是第一座设计有集成 HVAC 系统的市政服务大楼，标志着建筑标准和舒适度的转变，并在建筑系统和热舒适性方面做了很大的改善。鸭利洲市政服务大楼位于香港南部的小岛上，通过桥梁和地铁与其他地区相连，但仍然在地理上独立，很快成为其当地社区的生机勃勃的中心。它的海滨位置及其作为社区中心的角色使其成为一个关键的城市节点，帮助激活原本宁静的鸭利洲海滨长廊。
该建筑与周围城市结构，尤其是沿海滨的关系密切。当地居民经常直接从湿货市场或停靠在附近长廊的船只购买新鲜海鲜，然后带到市政服务大楼内的熟食摊位，现场烹制。这些摊位不仅限于鸭利洲的摊位，还包括其他市政服务大楼的摊位，像公共厨房一样运作，提供不断变化、未成文的菜单，由当地传统和顾客的新鲜食材塑造。这种模式促进了高度本地化的烹饪文化。
在海滨外，鸭利洲市政服务大楼为周边街道的小企业提供了支持，增强了香港市政服务大楼典型的以社区为驱动的氛围。活动从建筑中延伸出来，交谈和商业延续到交通流量最少的邻近街道。缺乏大型零售集团和重型车辆流动使该地区繁荣发展，成为一个步行友好、紧密团结的社区。鸭利洲市政服务大楼体现了其他市政服务大楼中社区网络的演变版本，因其岛屿位置和周围悠闲的城市结构而更加丰富。
处于十字路口的城市生活机器：更新还是拆除？
许多香港的市政服务大楼（MSB）现在显示出老化迹象，其中一些已经超过 40 年。这引发了关于这些曾经开创性的公共建筑日益增加的维护和管理成本的质疑。随着香港城市景观的演变，特别是过去二十年来地铁系统的迅速扩张，年轻一代逐渐倾向于沿着通勤路线上直接位于地铁站上方的空调、干净和更方便的超市。这种消费习惯的转变引发了关于市政服务大楼是否正在变得过时的争论。原始市政服务大楼中采用的被动设计策略，由于缺乏交叉通风，加上城市气温上升，在这些庞大、坚固的建筑中已被证明效率低下。
此外，市政服务大楼内的社区驱动市场往往缺乏有力的监督来维持卫生和愉快的环境。这已成为导致一些市政服务大楼被拆除的因素，包括九龙城市政服务大楼。幸运的是，对于标志性的香港仔市政服务大楼，这座第一座市政服务大楼经历了一次昂贵的翻新，大楼中引入了 HVAC 系统并改善了原有的卫生条件，尽管失去了部分原始建筑特征。
随着关于公共空间设计的讨论持续进行，香港市政服务大楼的未来仍不确定。这些建筑会通过改进设计原则，整合更好的被动策略与现代 HVAC 系统，找到它们的第二次生命，以服务于不同的受众吗？还是它们会以悲惨的结局告终，作为公共中心的角色逐渐被资本主义和房地产开发的力量所取代？市政服务大楼的命运提供了一个有趣又深刻的案例研究，探讨了我们如何平衡历史价值、以社区为驱动的空间与现代城市生活的压力。
本文是 ArchDaily专题“公共空间设计”的一部分。每个月，我们通过文章、访谈、新闻和建筑项目深入探讨一个主题。我们邀请您了解更多有关 我们的ArchDaily专题。同时， ArchDaily 欢迎读者投稿；如果您想提交文章或项目， 请联系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