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稿来自 Metropolis Magazine "The Designers Who Made Disco."一文。
世界上有什么不能用跳舞解决呢?60年代的激进设计团体9999认为没什么不可以,他们觉得迪斯科舞厅应该包罗万象,“可以演出摇滚音乐,可以充当剧场,也可以是各种视觉艺术的容身之所。”包括纽约的坏小子画家Jean-Michel Basquiat,Archigram的建筑师Peter Cook,和曼彻斯特的“狂欢大教堂”创作者Ben Kelly在内的艺术家和设计师们将舞厅看成建筑空间中某种具有颠覆性的空间模式:这里的空间边界不再明确,充当出入口楼梯和门槛相互相交错,这座聚会和政治无休止地上演的昏暗剧场在他们看来正孕育着一场崭新的文化革命。维特拉设计博物馆的午夜狂热夜总会作为一个完整的社会艺术品正是夜总会这个概念的集大成者。
午夜狂热夜总会里的四个展厅以某种的宽松时间尺度分别对应过去的五十年,它避开一一对应的线性时间式的叙事方式,转而从某种更加宽泛的主题化角度对夜店的建筑历史进行展示,展示那些消失的夜店文化和潮流。在现代,时尚,流行音乐和亚文化,社会进步和猖獗的商业化一瞬之间占领了夜店的舞台。而造访午夜狂热夜总会的现代来客们会被一个未来化的发光走廊传送进入这个六十年意大利激进设计主义的幻梦之中。荧光红的箭头式结构点亮了笼罩下的铝质地板的巨大的洞穴式空间,霓虹灯,节奏感十足的音乐,定制式的家具和那些俱乐部设备在头顶玻璃展示柜式的巨大灯箱下熠熠生辉。
第一个房间作是为被称为“丝绒地下室“摇滚圣地,它之所以命名为“初见光明”,意在象征流行音乐和摇滚音乐对欧美不断崛起的青年文化的加速,在那个时代夜店成为了社会的大工厂。“在六十年代,也只有在六十年代,年轻人们见面和分享的场所是夜店”,夜店的合伙人Jochen Eisenbrand站在走廊角落的脚手架面前这么说到。(Eisenbrand与Catharine Rossi和Nina Serulu共同组织了展览)德国工程公司MERO在四十年代发明了现在被称为空间框架系统的地面灯架系统,这里座标志性的意大利俱乐部的夜晚才有了从地面到天花板背景式的五彩灯光效果,绚丽的灯光效果让人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
当这座夜店在意大利开张时,午夜狂热把自己的注意力投向了世界上的个个城市和不同的大陆,他们希望对从纽约到巴黎的全世界设计师对夜生活的灵感加以学习。有史以来第一次设计师们将夜店看作一种全新的建筑类型进行设计,第一座展厅展示了夜店中模组化的内饰和定制家具的兴起,与这些家具对应的是高科技灯光器具营造的迷幻的照明环境。在头顶网格状的空间框架下安装了由Cesare Casati和Emanuele Ponzio制造于1968年在意大利的博尔扎诺设计的糖果色的透明的发光家具。家具表面采用的是RogerTallon1965年设计的的400 No°型旋转椅上的椅面,上面的触目惊心的尖刺实际上由类似消声室泡沫的材料制成。
有了这样超越感官的建筑环境,午夜狂热俱乐部当然不会放过夜夜笙歌的机会。如果你是hi-fi音乐的发烧友或是对闪光灯情有独钟,占据了整个二号厅的由Konstantin Grcic和Matthias Singer制作互动装置绝对是你们眼中的展览亮点。一进入那座巨大的迪斯科舞厅,巨大的背景墙从舞池向上延伸,访客们可直达他们的私人包厢。灯光照亮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各种样式的耳机代表了音乐纪元的四个阶段,音乐家和展览顾问Steffen Irlinger的这个创意象征着前迪斯科时代音乐,迪斯科,浩室音乐和高科技舞曲这四种不同时代的音乐。设计的目的正是在于让访客们和音乐产生充分的亲密接触,展示数十年来的音乐风格变化。这是正是这个舞厅的魅力所在,我曾经看到过许多客人包括一位七十多岁的拘谨老人在发光的舞池中,享受着浩室音乐翩翩起舞。
展会的第三个房间举办了一个主题为“节奏的奴隶”聚会,回归了消费主义迪斯科的大潮之中。1977年电影“星期六午夜狂热”一个著名片段展示了迪斯科如何从风潮的流行文化变成好莱坞电影的背景元素。当六十年代那狂热般的白日梦破碎的时候,资本家推动了蓬勃发展的地下迪斯科舞厅的正规化。但是午夜狂热俱乐部并没有停滞不前走向灭亡,相反随着浩室音乐的兴起俱乐部的发展走上快车道。Eisenbrand解释说到从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纽约的中产阶级爆炸式增长,这些充满活力的俱乐部诞生于后柏林墙时代的政治局面动荡和底特律的经济困境的背景下。从某种意义上说,九十年代的俱乐部文化成为了某种萎缩的城市规模下的独特记忆;此外,对于居住在那些居住在不断变迁的城市空间的人们来说,这可能是重新定义居民的生活文化和城市文化的关键所在。当然,这些不知名的柏林夜店建筑在Tresor和Berghain推广宣传他们的高科技舞曲中名声大振。
过度商业化,品牌忠诚度,形象意识和夜店文化之间的联系使得午夜狂热俱乐部成为某种后现代的文化产物,最后一个展厅(名为“环游世界”)展示了已经成为全球性文化的二十一世纪夜店。DJ已经成为俱乐部的中一个众人崇拜的角色,通常会带有他们前列的个人时尚色彩,并且被时尚品牌或流行的科技品牌所赞助,夜店在全球各大城市诸如阿姆斯特丹,伦敦和纽约已经成为了重要的经济节点,这些城市已经任命了自己的“夜晚市长”来推动城市夜生活的发展。
更令人着迷的是这次展览指出了数字媒体的影响力和俱乐部文化之间的悖论。从DJ BoilerRoom在YouTube开办了在线音乐节这件事可以看出社交媒体作为可以方便快速进行聚会的免费公共空间的潜力。于此同时大型场馆在日益攀升的租金压力下被迫进行创新,午夜狂热俱乐部敏锐地察觉到了在这种新压力下未来主义建筑和六十年代俱乐部文化的重新兴起,剧院制片人Joan Littlewood和建筑师Cedric Price同样这样认为。更加灵活更加混和的场馆
设计结合了重新崛起的移民音乐和艺术节元素,注重在非传统场所创造场所,比如BurningMan和Coachella的沙漠派对。现代派创作者的OMA和其他获得特纳奖的艺术家和建筑师们创造出的一系列的品牌标签式的设计美学,诸如Miu Miu,Prada和Gucci,俱乐部文化对其大加吸收和采用。
无论是在设计层面还是政治层面,反映60年代和70年代社会变革的反文化热情重新在现代流行。在建筑和设计层面,后现代和高科技的透明化和泛流行在当代被重新复活和定义;自相矛盾的Gucci美学和玫瑰金iPhone流行正是物质文化的炫目和浮夸奢华回归商业的象征。俱乐部文化一直紧贴潮流发展:模仿时装表演,家具交易会和柏林科技展。YouTube红人DJ或政府赞助的建筑比赛也是如此紧贴潮流,而夜总会一直影响着高级时装和流行文化。夜总会永远在灭绝的边缘摇摇欲坠但是从未消亡,原因之一就是这种激进的建筑类型的所具有的适应环境的弹性。午夜狂热俱乐部希望我们再多留一会,以便通过音乐和舞蹈将夜晚的荒谬从生活中抽取出来,毕竟谁知道夜晚过后明天上午会怎样。
午夜狂热将于2018年九月九日在威察设计博物馆开始进行展览。
翻译:李楚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