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座城市的建筑从中剥离等同于将其历史全部消除。尽管曾经在公众之间存在着对粗野主义广泛的厌恶,建筑的粗野主义与后斯大林时期的波兰的平权政治运动密切相关。如今被认为严峻和重要的问题,最初则被完全地忽视了——那些建筑既是值得尊重的遗产,也承载着那些惨痛的记忆。
近来,纽约时报的作者阿卡什·卡普尔(Akash Kapur)记录了他对波兰的一次考察,向读者介绍了他的旅行经历以及对波兰建筑的这种复杂的态度的观察。通过分享采访中的波兰历史以及它的一些奇闻异事,文章探讨了这些遗迹是否可以再度被恢复的问题。
当然不仅是审美取向的改变问题,波兰建筑展现了其被侵略、大屠杀和被占领的历史。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建筑成为一种实用工种。经济和快捷地使用混凝土、钢材、玻璃解决问题,普遍地替代了繁复的设计,与城市中中世纪部分尖锐地对立。粗野主义运动在波澜日渐盛行反映出它作为现代性的象征以及对西方资本主义做出的反驳。它代表着在共产主义政权下重建国家的一种机制。
而重建中可以成为希望的象征的那些,如今悲剧地变为提醒他们失败的过去的实体。卡普尔写道:
到1990年代为止,光辉同时从意识形态和建筑实体上逐渐消褪。共产主义于波兰而言是惨痛的回忆,它的建筑遗产至多也只能带来矛盾的情感。如今许多波兰人都会抱怨这些建筑的劣质和丑陋:它们黯淡而空洞,代表着那个同样乏味的年代。
作为对斯大林时期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回应,由巴洛克与哥特风格组成的诸如华沙的文化与科技宫,其由直线条构成的裸露的立面,对于这个国家的建筑师而言就是一种解放的表现。这种理念创造了类似21层高的Smolna 8 tower,以及克拉科夫当代艺术博物馆(the Bunkier Sztuki Gallery)和斯博戴克体育馆(the Spodek arena)这样的标志性建筑。
然而,尽管建筑师和社会活动者们纷纷抗议,类似Supersam(现代主义风格的超市,译注)和圆形大厅(the Rotunda)这样的曲线型的公共地标建筑,近日来依然被拆除了。公众对于粗野主义建筑的厌恶来自于它压抑和乏味的形态。有限的预算和不耐久的材料,在缺乏恰当的维护的情况下,自然带来寿命短暂而质量低劣的建筑。
将近三十年以后,当前这一代人大多并未真实体验过共产主义社会,也大多没有像他们的父辈那样对他们的历史和建筑遗产采取消极的态度。那些为了美国梦而拒绝自身历史的人,如今将粗野主义大楼视为“更有价值的”存在,就像他们认可大楼内的学校和商店的便捷性一样。这些存在已久的波兰的建筑类型正在慢慢消失。
无论作为丑陋之物亦或是先锋,建筑记录了历史上出现过的种种景象。它承载着每个人企图通过设计来改变生活的美好愿望。又有谁能够决定什么是值得保护和拯救的呢?
新闻来自:纽约时报
翻译:庞凌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