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最初发表于《CommonEdge》,题为“当建筑规范比建筑师对建筑的影响更多时”。
建筑师常常受到一些力量驱动,它们比审美或者甚至是业主的灵光一现或愿望要更强烈。某种程度上,我们受我们使用的工具和材料钳制,法律也会因为我们是建筑师而对我们施加约束。如今一种新规范的限定已经在建筑师通常操控的所有方面改变了一种建筑类型。
当然,技术持续地改变着建筑。当钢材和电梯在将近150年以前被发明出来的时候,摩天大楼出现了;当木材可以以工业的方式精准地进行尺寸裁切时,轻型木结构建筑就变得比木结构建筑更便宜、更容易制造——而且,与《退伍军人权利法》一起,帮助美国人建造了大量的独栋房屋。
相似的,都市区划总是在影响着建筑的外观。比如纽约的“婚礼蛋糕式”摩天楼,巴黎的双坡屋顶建筑,世纪中叶城郊住宅的一英亩土地,以及如今在曼哈顿中城冒出来的针型摩天楼。
如今,横跨整个美国,我们还有另一个规范决定建筑的例子。2012年的《国际建筑规范》(IBC)描述了一种新的建筑类型,它使中层建筑的建造成本大大降低、建造速度大大加快,同时仍保持同样的结构和生命安全标准。
“基础加框架结构”是常用来形容此种建筑的术语。它还被称为“1+5”或者“2+5”结构。这种混合结构使用浇筑混凝土或防火钢1或2层基础,之后以最便宜、最快捷的结构系统建在上面:轻型框架系统,通常限制在五层以内。通常使用工程木,当与灭火洒水系统以及墙/地板变形缝相结合,就可以节省大量的施工时间和成本。因此,6或7层的中层建筑可以在短短几个月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然而,这样做也会带来一些后果。20世纪初时,当技术允许平屋顶成为可能时,现代主义的主导因素被最大地合理化,能够将建筑设计得更抽象与几何。然而平屋顶的漏水问题严重。而且,尽管建筑师通过平屋顶实现雕塑式形式的精炼艺术表达,人们的看法是,艺术建筑漏雨,而且这种看法如今依然存在。
不过,这些漏雨的平屋顶能省钱。IBC对基础加框架结构的批准已经降成本降低到即使在异常严峻的经济衰退时期也可以为建筑提供资金建造的程度。结果就是这些建筑到处都是。“5+2”建筑的成本优势显然伴随着审美上的副作用:极端的方盒子。在这个系统的直壳子上,只有建造方法的韵律和所采取的材料最直白的旋律。
这并不新鲜。1980年代联邦税法通过提供多户住房,为投资者创造了经济优势。在可演绎性改变以前,这种非美学的规定创造了大量可预期建筑。1980年代创造的一种“类型”的蜿蜒曲折,成为了一种建筑的陈词滥调,尽管有时也会带来像MLTW具有开创性的海上牧场之美。
好的建筑师总是会努力让平庸更美好,不过这个新的挑战令人望而生畏。小跨度、最小成本和建筑规范对高度的强制控制,意味着建筑的基本形式是预先设定好的。这些建筑本质上是按照规范设计的。这些沉闷的盒子正在接收来自设计师们的建筑尝试,使其变得有表现力、有趣,或者至少不那么四四方方,不过压倒性的几何结构使建筑成为了一个不可避免的结果。
最终变成是钱在塑造建筑。尽管建筑师克里夫·梅(Cliff May)可能是按照草原学校的模式建造了这座凸起的牧场,而皇家巴里·威尔斯(Royal Barry Wills)杜撰了“殖民地”(Colonial)来定义一种美学清洗,但真正界定二战后住宅建筑主流美学的,是工业生产木材的财政状况。
不论是谁成功地激活了“5+2”建筑,显然绝大多数这些项目的基本审美现实是由国际建筑规范决定的,而不是由受命遵循该准则的设计师决定的。
建筑师们把自己塑造成操控美学的巫师,并且有着数不尽的资金支持,这的确是事实。不过对于大多数建筑师和大多数建筑而言,更加不可动摇的事实是,技术、规范和地段才是美学的基础,建筑师必须回应(通常是英勇的)这些他们必须满足的需求。这正是人类创新火花的价值所在。在如今的“基础加框架结构”的潮流中,这些系统打败了那些未能找到改变自身固有局限性的方法的人。
我相信雷蒙·胡德(Raymond Hood)对洛克菲勒中心的“婚礼蛋糕”手法,或是密斯·凡·德·罗(Mies van der Rohe)使用大面积平板玻璃的机巧的伟大之处,表明了设计师如何能够在技术现实中创造视觉上的愉悦感的。
由于人工智能即将到来的现实,我们正处于一场建造方法革命的边缘。如果美学是建筑学的终极任务,人工智能一定会成为一种工具,而不是借口或默认选项。让我们期待美的必要性能够让席卷美国的“基础加框架结构”潮流刺激设计的爆发,而不是如今常见的规范的强行介入。
翻译:庞凌波